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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西方评级思想对人类经济社会的影响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曾这样说过：“我们生活在两个超级大国的世界里：一个是美国，一个是穆迪。美国可以用炸弹摧毁一个国家，穆迪可以用债券降级毁灭一个国家。有时候，两者的力量说不上谁更大。”这一名言正是对西方评级思想施予人类经济社会影响的权威评判。穆迪作为评级超级大国的实质是西方评级思想的世界霸权地位，美国是物质超级大国，穆迪是评级思想超级大国，物质超级大国决定了思想超级大国，思想超级大国又巩固了物质超级大国。与此同时，占据世界主导地位的西方评级思想对人类经济社会的影响是现实的、深刻的、久远的，既是有形的，更是无形的。
西方评级思想导致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制造了史无前例的全球信用危机，使人类社会陷入长期信用灾难。生产与消费的矛盾运动是经济发展的驱动力，当消费能力构成由财富创造演变为借贷主导时，经济发展的驱动力就转化成了生产与信用的矛盾，这对矛盾的本质是信用经济顺周期的力量，信用作为一种消费能力则呈现为由债权人与债务人构成的信用关系，信用关系是一种组合的资本形态，由此构成了债务链形式的社会资本流动体系，这是社会再生产赖以发展的经济基础。信用关系的直接社会化组合是以评级为媒介完成的，评级状态决定着信用关系的状态，而评级作为一种思想产品，评级的思想方法必然对信用关系起着最终决定性的作用。美国自1985年成为净债务国后，其消费能力的大部主要依赖借债形成，此时西方评级思想发挥了关键性作用，他们用一些简单的政治经济理念和主观臆断的违约率及国家上限等没有任何逻辑的概念代替对客观信用风险形成因素内在联系的分析，利用评级话语权向市场发出有利于美国获取信用资源的错误评级信息，构建起美国作为债务人与国际债权人的信用关系，让债权信用资本源源流向美国支撑其信用消费能力。于是，世界经济就呈现为价值创造中心和信用创造中心的结构，代表了生产与消费的新形态，即生产与信用，此时，价值创造中心的剩余价值以债务形式转变成信用创造中心的消费能力，而其消费的依然是价值创造中心供给的实物。研究表明，美国等西方发达经济体所具有的吞吐世界巨大产能的消费能力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评级不合理地占有国际债权信用资源形成的，这种超越自身财富创造能力支撑的债务消费最终导致世界范围内的生产与消费不平衡，表现为高负债发达经济体通过债务形式实现财富的再分配并转化为自身消费能力，而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又很低。这种以泡沫化信用关系支撑的极不平衡的世界生产与消费的矛盾最终以2008年全球信用危机的形式爆发了，这是由信用过剩引发的一场世界范围内的信用关系调整过程，信用高消费攸关方与信用危机发展规律之间的博弈增加了这一危机的长期性和反复性，人类社会的利益格局或将因此而发生重大改变。
西方评级思想作为信用扩张的工具，推动了信用关系社会化、全球化，在其作用下形成的信用消费模式和虚拟经济形式正在深刻地改变着世界。信用关系作为现代经济社会最为活跃的细胞和经济基础，因其对评级的依存构成了信用与评级的矛盾，此时，债权人需要评级回答其关心的三个问题，即债务人是否能够偿还存量债务，是否有新增债务空间，总债务负担的安全数量边界在哪里。如果评级做出公正评判，债权人绝不会冒险借钱给债务人，这就在客观上起到了阻止信用无度扩张的作用，此刻，信用与评级矛盾的本质是信用经济逆周期的力量。然而，西方评级思想完全没有这样的内容，没有能力回答债权人利益关切问题的西方评级思想，在一浪高过一浪的信用扩张大潮中，只能随波逐流，加大信用级别的升降调幅，走向了评级应当承担阻止信用无度扩张履行逆周期责任的反面，而成为信用扩张的推手。由于西方评级的全球影响力，加速了信用关系在世界范围内的组合效率，极大地增加了资本的集聚效应，满足了西方发达经济体通过信用扩张增加消费能力的现实需要。在此引领下，这种建立在债务基础上的消费模式已经成为人类社会发展的依存，虚拟财富创造能力形成的消费能力正在成为价值转移和财富分配的主要方式，信用消费日益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因素，使得人类经济社会发展模式演进到了虚拟化阶段。过度消费信用引发全球信用危机之后，为维持虚拟经济繁荣，重债务国又轮番采用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全面释放流动性，在此裹挟下，各国竞相驶入信用扩张快车道，一个全面的虚拟经济时代正在到来。虚拟经济使建立其上的一切现实存在都将发生改变，信用危机将成为这一变革的新常态。
西方评级思想作为人类评级思维方式的塑造者，对人们评级意识形态及其行为的影响将是久远的。首先，西方评级思想的超级大国地位导致了整个世界对评级的错误认识，经其长期渗透形成的思维方式使人类社会即使亲历了西方评级导致的信用危机却依然难以认清其思想错误根源，难以形成纠正这种侵害人类根本利益评级思想的共识，这种无形的思想禁锢还使人类社会难以构建起创新评级思维的动力；其次，西方评级思想的神权地位使其被全世界评级所效仿，先入为主地将其固化为对评级的认识，使全球评级业错误地将其作为学习的榜样；一统天下的西方评级思想使在其大旗下集结起的评级触角成为影响世界的有形力量；其三，西方评级思想长期影响混淆了评级与反评级的真理界线，固化了人们的思维方式，使人们丧失了鉴别、批判、自我完善和接纳评级新思想的能力，在这样的思想环境下，任何推动历史进步的积极思想转化为人类的主流意识和行动都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西方评级思想是人类二十世纪评级实践的思想成果，我们应当将其放在历史的长河中进行科学评价，它是人类经济活动向高级形态发展的必然产物；作为先行者，它开创了一个时代，并由进步跌入衰败；从辉煌走向暗淡，被新兴评级力量所代替符合历史规律，它将因作为人类评级事业进步阶梯的积极意义而载入编年史。
附 录
附表1 研究西方评级的思想方法
| 序号 | 采用的研究方法 | 观 点 |
| 1 | 用扬弃的方法研究西方评级思想 | 把西方评级思想作为人类评级实践的成果，从总结其对人类信用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和作用出发，研究其利弊得失，发现其价值，摒弃其糟粕，而不能简单地给予肯定或否定，更不能从意识形态的视角对其进行解读。 |
| 2 | 用正确的信用评级思想方法研究西方评级思想 | 评级要回答债务人偿债来源对偿还债务的保障能力。 |
| 评级要区分债务人偿债来源对偿还债务的安全数量边界。 | ||
| 评级要具有一致性与可比性功能。 | ||
| 3 | 用联系的方法研究西方评级思想 | 联系的主体是偿债来源。评级就是要测算出一定时期内债务人偿债来源的数量并判定其安全性，据此对不同债务主体的偿债风险进行区分，因此，偿债来源是评级的核心。 |
| 联系的要素是与偿债来源距离最近与最直接的信用风险形成因素。 | ||
| 主观与客观的联系。评级是一种主观思想的结果，是通过评级要素选取及其逻辑推理过程达到分析目的的，只有当这种思想符合信用风险现实运动过程时才是正确的，否则就是谬误。 | ||
| 4 | 用去伪存真的方法研究西方评级思想 | 用去伪存真的方法是指把体现评级核心的主要信用风险因素和主要因素的主要方面是否成为构建评级思想的载体作为衡量标准，对纷繁的评级要素做出价值判断。 |
| 5 | 用实证方法研究西方评级思想。 | 实证方法是指用评级对信用关系的影响结果和信用级别的迁移状况验证评级思想。在信用评级与信用关系这对矛盾中，信用评级处于主导地位，信用关系依附于信用评级，评级正确与否是通过信用关系稳定状况映射出来的，因此，信用关系状况是检验评级思想的试金石。信用级别迁移是信用风险的预警信息，而不应该成为信用关系的破坏者和信用危机的推手，信用级别迁移状况将为验证评级思想提供无可辩驳的解释力。 |
附表2 西方评级思想的主要内容
| 主要
内容 |
备 注 | ||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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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因素 | 简述 | 顶层设计元素，对信用质量的影响具有决定性意义，按西方政治经济制度进行政治排序是西方评级的首要步骤。 |
| 主权 | 重点关注权力制衡与公众监督、政治参与、政策透明度、政治清廉度、政府治理效率和腐败程度、中央银行独立性。 | ||
| 地方政府 | 重点关注法制背景、收入和支出及转移支付规定。 | ||
| 工商业 | 重点关注政局变动和制度变迁。 | ||
| 公用业 | 重点关注监管框架的发展状况、监管的独立性、资产所有权模式。 | ||
| 金融业 | 重点关注监管机构独立性、监管力度、法律制度、体系风险。 | ||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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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因素 | 简述 |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规模、多元化是西方评级思想的重要元素，规模是判断信用品质最重要的经济考量。按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规模、多元化进行经济排序是西方评级的第二个步骤。 |
| 主权 | 重点关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经济多样性。AAA级别的最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需达到3万美元以上。 | ||
| 地方政府 | 重点关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经济多元化。 | ||
| 工商业 | 重点关注规模、多样化。西方评级思想认为，经营规模和产品、服务、品牌、地理、供应商及客户多元化决定竞争力。 | ||
| 公用业 | |||
| 金融业 | |||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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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因素 | 简述 | 国际收支、财政收支、流动性、债务状况、盈利能力、资本充足性、货币地位是西方评级思想的一般元素，现金流对债务的覆盖重要性较高。 |
| 主权 | 重点关注国际收支、货币地位、财政收支、债务状况。 | ||
| 地方政府 | 重点关注财政收支、债务状况。 | ||
| 工商业 | 重点关注现金流对债务的覆盖。 | ||
| 公用业 | |||
| 金融业 | 重点关注盈利能力、流动性、资本充足率。 | ||
| 4 | 违约率 | 简述 | 违约率是西方评级思想的核心要素。这一思想主要体现在，违约率可以作为债务人违约概率的参考，用历史违约数据构建每一信用级别的违约概率。西方评级思想认为，评级反映了发行人或债项违约可能性的一种相对排序，即信用级别高的发行人或债项的违约可能性要低于信用级别低的，其反映的是评级与违约率之间的序数关系。 |
| 5 | 国家上限 | 简述 | 国家上限是西方评级思想的关键要素。这一思想体现在，一国主权信用级别是机构发行的以外币计价证券在该国和货币主权内能够得到的最高信用评级。西方评级思想认为，政府出现偿债风险时，往往用外汇管制手段强占国家外汇资源，因此，在所有其他评级中，主权外币发行人违约评级就是“主权上限”。国家上限与主权评级正相关。 |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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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确定 | 简述 | 信用级别确定作为西方评级思想的组成部分，其思想逻辑是，对制度、经济、财务因素分层加权打分，按照相应分值的级别映射位置给出指示级别，但最终级别不能超过国家上限，即主权信用级别。 |
| 7 | 级别验证 | 简述 | 通过不同信用级别的债券发行人历史违约数据进行统计分析，验证评级结果准确与否是西方评级思想的一部分。 |
| 总结 | 西方评级思想的总脉络是，把制度和经济分析作为宏观评级要素，财务分析作为微观评级要素，违约率作为核心评级要素，主权信用级别作为一国所有外债发行人在国内的信用级别上限。 | ||
后记
西方评级所展示的影响力曾经是我投身评级业的一个原因，崇尚、质疑、批判是我对西方评级认识的三段经历：崇尚，促成了大公与穆迪的三年技术合作；质疑，拒绝了西方同行与大公的合资要求；批判，使大公选择了民族品牌国际化发展道路，独创了评级思想理论体系，成就了《西方信用评级思想研究》专著。西方评级是大公前行的参照物，我对它的研究始终没有停止过，专著是这一研究的最新成果。
研究一种思想是极为枯燥和艰难的工作，尤其研究具有百年历史和世界神权地位的西方评级思想更是一种巨大的挑战，但现实和历史需要，我必须知难而进。
西方评级是世界之殇，西方评级思想被视为人类之神秘，只有揭示其神秘才能解除世界之殇。2008年爆发于美国的全球信用危机引发了整个世界对西方评级的一致诟病，但疾风暴雨般的抨击并未触及其错误的本质，没有人准确地回答它错在哪里，这种状况直接成为推动国际评级体系改革，构建公正国际评级秩序，防止信用危机卷土重来的思想阻力，使得后危机时代人类社会对国际评级前景及其对世界经济前途的影响陷入迷茫和忧虑之中。要彻底解决这一人类社会前行的思想障碍，就必须系统研究西方评级思想，揭示出其错误根源，清除笼罩在人们传统认识上的阴霾。
大公的发展目标是建设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评级机构，为此，需要完成构建评级思想理论的顶层设计，而科学研究西方评级思想则是必须交上的答卷。
西方评级思想是人类评级的实践成果，在人类经济社会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其研究成果攸关人类未来发展，对它的研究必须是严肃的、系统的、科学的、负责任的。为完成这一重大历史使命，我首先创作了《论信用危机》和《大公信用评级原理》，形成了对评级规律的完整认识体系，拥有了认识和批判西方评级思想的武器。西方评级思想并没有完整清晰的文字描述，只能从其评级文献中归纳、总结、提炼，于是，我对西方三家机构共计238万字的104个评级方法及78篇专题文章逐一进行解读剖析、去伪存真、去粗取精，厘清了西方评级思想的总脉络，真正打开了对它的研究大门。
在研究过程中，我力求对西方评级思想进行本质分析及符合逻辑的推理，着力从其与信用风险形成客观规律的对比中确立评判标准，从其思想元素选择的合理性及其内在联系中发现问题，用实例印证分析结论，全面地、客观地、历史地审视西方评级思想，避免狭隘和片面性。
《西方信用评级思想研究》是我写作计划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完成这一计划最大的困难则是时间。我不可能拥有专门和大块时间进行研究工作，只能坚持每天早上写作1-2小时，利用节假日的少许时间，因经常被其他事务挤占这有限的时间，使这一研究进程推迟了近两年。当今天凌晨在文稿结尾处画上句号之时，一种为世人打开认识西方评级思想窗户的历史凝重感让我享受到了思想奉献的愉悦。
借此，要特别感谢和我一起经历了西方评级思想研究全过程的团队，他们以严谨的态度进行了超乎寻常的探索和分析，所进行的信息收集、资料翻译、专题研究等等都是对完成这一专著的贡献，《西方信用评级思想研究》凝聚了他们的智慧。可以肯定地认为，经历了这一具有时代前沿研究洗礼的每一位团队成员，都是最有资格讲解西方评级思想的老师，这段经历必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为闪光的一页。
作 者
2015年6月7日下午6时 于家中
